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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札特眨眨眼，與身旁的酒肉朋友開心對話，手中的酒杯大力敲放在桌緣，液體隨反作用力彈出杯外，且落入持杯者的衣袖及手心。莫札特毫不在意被弄溼得難受，另一隻手輕撫女人的髮及玩弄髮尾，用極為認真的眼神低語幾句。隨後女人笑了，她雙手不時拍打在莫札特胸前，羞澀地遮掩。
隨後一位酒肉朋友拍莫札特的肩膀，便指向在燈下的棕色鋼琴。莫札特笑意還在，望向指尖指去的方向。
在眾多的人群裡。薩里耶利坐在酒吧，背依靠在桌緣將陶瓷杯裡的熱牛奶小酌。將短短幾分鐘的過程收入眼底，卻被一個不經意得微笑朝這裡看過來，使薩里耶利闔上眼睛，手緊抓著左胸口的布料急喘一會，再次將目光轉回。
才正要尋覓青年人在此處時，便看到對方已來到酒吧前的鋼琴前與薩里耶利視線對上。為了掩飾詫異，薩里耶利以自然的方式和調酒師要一杯無酒精雞尾酒地偏過頭，並掩蓋當下慌亂的思緒。
在等待酒上桌及莫札特與四面八方的客人鞠躬且歡呼下，他依舊背對著鋼琴，托腮地玩弄陶瓷杯。並思考起一個問題──如果青年再進一步靠近且來到薩里耶利面前，亦或是用著誘惑人心的語氣輕輕道出薩里耶利的名瑋。
他想，名為薩里耶利的自尊便會捨去並會繳械投降，對眾所矚目的青年沉淪。
──可惜，現實並沒有發生。
一個音節發出，薩里耶利抬起頭地回頭注視鋼琴前坐下的青年，隨後酒師將雞尾酒放在桌上，用著食指及中指按住玻璃杯底座，將它移至客人面前。薩里耶利無心理會闖入的聲響，只是回味著餘音在安靜的場所徘徊。
青年指尖緊按白鍵，對於倏然地安靜，神情早已顯露出理所當然，莫札特待迴盪的琴音消逝，隨後開始演奏。而酒店裡的客人們收回方才的失神，便回頭與好友聊天，不是叫一手酒，就是歡笑。
而舞女則是陪伴青年。有的是趴在鋼琴上，掛著崇拜得眼神看著演奏者。有些人像是調皮的孩子坐在剩餘的椅上將演奏家擠在中間，手輕觸青年的耳廓，甚至在耳畔旁以惡魔的低語打擾他人專注在手邊的事情上。
莫札特不以為然，甚至感到開心。似回敬般裝成一隻氣憤的狗，張口咬女人的耳垂並吠叫著。雖是如此，手邊的演奏依舊正常，沒有半點不和諧，或者瑕疵。
薩里耶利半垂眼瞼，眼前極為可笑的小情侶玩耍上演，感到無奈。但還是傾聽青年的彈奏。
演奏終了，薩里耶利將雞尾酒一飲而盡，付錢地起身。
青年與全場的客人來個專屬於獨特招牌的鞠躬，隨後看見新奇的事物大步奔來。莫札特來到一位比自身高半顆頭，行為得體且散發如貓還優雅的氣質，見對方起身，雙手緊抓眼前之人的雙肩，不讓他離開半步。
「原來大師也會來這裡。什麼時候來的呢？」莫札特掛著天真無邪的面容，注視宮裡的樂師長縮緊脖子，看似膽怯，卻用行動表示出不屈服地甩開束縛的手說道：「從您和女人講悄悄話開始，到演奏完畢。」
語畢，與青年示意地點頭離去。
在要關上酒店的木制門時，薩里耶利看到青年漾著陽光燦爛的笑靨啟口。
「謝謝大師特定來看我的鋼琴演奏！」
薩里耶利倒吸一口氣，被耀眼的笑容閃得隱約刺痛，便迅速蓋上門。
薩里耶利俯視只差五步距離的青年句句道出難以理解的見解，周圍的官員不是大笑，就是嘲笑年輕人沒有將計畫想得周全。
莫札特又氣又急促地打出各種比方。而薩里耶利沈默。他能明白對方是想做出與其他人不同的作品，而歌劇的情境描寫是暗示嘲諷政治的腐敗。薩里耶利闔上眼眸，其實懂青年所打出的假設式的舉例。
──但男人知道，只要自己一說出口，事情便好辦，且讓歌劇如期上演。
──或許是想看青年難堪的一面吧，薩里耶利看一會地板思索著。
莫札特緊咬唇瓣，看向沈默不語的樂師長，像是想到好點子般，漾起愉快地神情轉向男人說道。
「大師，你是怎麼想得？」
又是這句話。薩里耶利退幾步，不禁看向對方漾著滿臉自信的面容，心裡的大石不知何時掉落幾顆。
或許因自尊心的關係，無法將自己展露無疑，替代的提出青年更改的地方需要再微調會比較恰當。
莫札特點了點頭，便搭上男人的肩膀，原地蹦跳地將吻落在對方頰上，隨後一陣獨特的笑聲，並與薩里耶利道謝地一蹦一跳地離開。
薩里耶利望向遠去的身影，身旁的羅森伯爵拐杖氣憤地敲地板，怒罵早已不見蹤影的青年在公共場合上摟抱成何體統，並尋問身旁的友人──安東尼奧•薩里耶利，有沒有什麼大礙。
薩里耶利表示沒事。此時，斯泰凡尼衝忙地趕來，他拿著劇本來到樂師長及總管面前，他一邊喘息一邊道今晚要為弗朗西斯一世紀念，邀請官吏們來。
薩里耶利確實如期到場，也帶了早已準備好的樂譜，和往常一樣將它獻給約二殿下作為禮物。
這是不變的事情。薩里耶利在前往原位的片刻，垂下眼地與自己對話。
只是今天對薩里耶利來說是較為特別的日子。左側的羅森伯格挑起右眉，輕點友人的手臂，要他從思緒醒來。
此時，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談話聲，薩里耶利抬起頭好奇地望向眾人的關注點，一位稻穗法的青年明知是沈重的日子，卻歡樂地跳躍來到殿下面前且一個誇張鞠躬，順手將放在燕尾服裡頭的紙張遞給殿下。
約二快速地閱讀，一張張接續讀著，直到停留在最後一張譜時，面色凝重。
薩里耶利不知為何坐立難安地站起，約二殿下嘆口氣說道。
「好吧，莫札特。如你所說得，他確實起身。」約二殿下看向近在咫尺的樂師長，將手中的譜交給薩里耶利。
薩里耶利接下譜後，稍微看了一會內容：「希望能和薩里耶利大師一起演奏『雙鋼琴』，但先提條件是對方耐不住性子站起來。」
薩里耶利抬頭一看，青年像是感覺到視線般望向對方的瞇起眼眸笑得燦爛，用著無聲的話語啟口──大師，加油。
隨後，莫札特來到兩架鋼琴前，催促樂師長趕快過來。
薩里耶利收回目光，將譜一張張詳讀，在閱讀的過程中莫札特靠在靠在鋼琴外殼，摸著下巴笑得開心。
閱讀完畢後，兩人分別坐在一架鋼琴前，且面對面。分配好主奏由薩里耶利彈奏，則莫札特是以伴奏的方式輔佐。
在彈奏的過程裡，薩里耶利看向青年神情認真的面容。思緒逐漸飄離，便思索起從何時開始，這一切的總總是由青年道來之後發生巨大的變化，薩里耶利是這麼想得。
莫札特在男人思緒飄遠的片刻，瞄了幾眼對方。
薩里耶利彈奏的過程中，能感覺到對方刻意放慢速度配合地伴奏，但對於薩里耶利來說這處境如一隻雞在不溫不熱的水裡，讓他不滿於現狀地丟一個眼刀給對方。則莫札特像是早猜到男人的性格般，勾起嘴角笑得開心。隨後點點頭地將伴奏速度加快一倍，薩里耶利頓時愣住，但很快地跟上節奏。兩人像是為了到達終點的選手，在跑道爭鋒相對。
聆聽的民眾注視兩人彈奏的過程，則約二殿下只看幾眼，便轉頭望遠處窗口用星星點綴的天空，輕嘆口氣。
──這是約瑟夫二世第一次見到薩里耶利發自內心展露笑容，眼裡閃爍微光。
彈奏完畢，聽眾者紛紛為兩人鼓掌，除了羅森伯爵及約瑟夫二世表情凝重地注視兩人。薩里耶利來回看兩人的舉止，像是深怕做錯事的孩童，方才的笑容逐漸轉為謹慎。
莫札特看著聽眾者的喝采，便來個誇張的鞠躬。隨後見身旁的樂師長遲遲不鞠躬，像雕像般佇立於此，便看向男人看去的視線，發現總管大人及殿下神情顯露出不快。莫札特轉個身子，皺眉地碎念。
約瑟夫二世看出薩里耶利的情緒，便鼓掌地說道。
「真是不錯的演奏。」薩里耶利鬆口氣地闔上眼眸，正要準備回位時，一個吻落在對方左臉頰，莫札特沒說什麼，兩人便各自回到位，聽著約瑟夫二世的致詞。
隨後，於凌晨的鐘聲響起，宣佈此紀念日到達尾聲地結束，官員們便紛紛離去。
薩里耶利及羅森伯格、斯泰凡尼在返回住宅的過程，聽著友人，羅森伯爵對於紀念日兩人比琴技的庸俗舉止，感到不解地朝薩里耶利吐苦水。而一旁的斯泰凡尼要總管大人別再計較，兩位年輕人玩得開心就好，何況太過嚴肅壓力會壓垮人的。
羅森伯格聞言，氣憤地舉起拐杖，而斯泰凡尼反應快地逃離，羅森伯格看了，臉像極番茄，氣音紅的臉追著斯泰凡尼跑。
平靜的街道，薩里耶利徐行地踢石子一步步邁進前方。
一個不小心，將石子踢到前方人的鞋子，薩里耶利急忙道歉地抬頭，發現對方是眾人矚目的青年。
薩里耶利結巴地斷續說。
「今天的雙，雙鋼琴演奏很愉快，希，希望下次還能──」
話還未說完，一對軟嫩的唇瓣貼上男人的嘴角。
「大師，不。安東尼奧，生日快樂。」語落，便快速奔離，隨後遠處傳來熟識的笑聲。
薩里耶利看著遠去的身影，漾起微笑。
「沒想到第一個祝福的人既不是妻子，也不是朋友，而是您。莫札特。」
──不過，也不壞就是了。
──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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